小鳳再鳴

小鳳再鳴

        新一年娛樂圈的其中一件大事，是徐小鳳在紅館開演唱會。今次破天荒由幾大娛樂巨頭合作主辦——林建岳的「寰亞娛樂」、楊受成的「英皇娛樂」、黃柏高的「太陽娛樂」等，這是非常罕見，可見小鳳姐的江湖地位是何等牢固。

        小鳳姐原來最初不叫徐小鳳，她的小名是徐小毛 (本名是徐鄖書，「鄖」是地名，在湖北省，她是湖北人) ，但歌星叫「小毛」似乎不夠動聽，便改為「小鳳」。怎料此鳳不鳴則矣，一鳴驚人——也是陪朋友參加比賽的例牌故事無心插柳，讓她贏了「香港之鶯歌唱比賽」。徐小鳳的聲線非常獨特，人世間的情感砂石被她磁性的聲帶過濾後，唱盡人生的隨想曲，歌聲沉厚中不失溫婉，雄渾裡又滲透柔和。無論台上台下，小鳳姐給人的感覺都是積極樂觀的，歌聲伴隨著微微的笑臉和分明的嘴形，往往能唱出希望，讓人振奮，即使在艱苦的境況下也不會氣餒。

        小鳳姐的歌伴著不少香港人長大，雖然很多旋律我也能哼出，但聽的時候年紀少，未能領會當中的意思，現在重溫，每每沉醉在醇厚的韻味中，這都是經典歌的必要條件。細味歌詞，說情的有「若你的心想變怎樣都會變，想要留亦難留」(《隨想曲》)、「今天且相親，哪知他朝不相分﹖地老天荒轉眼恩義泯」(《風雨同路》);談人生的有「不相信未作犧牲竟先可擁有，只相信是靠雙手找到我欲求」(《順流逆流》)。她對於推動廣東流行曲的成績斐然，這在歌壇歷史上絕對要記上一筆。歌詞美妙，填詞人居功至偉，小鳳姐深深明白，因此當年領取港台的「金針獎」時她別開生面地把獎項分成七份，恭敬地和填詞界精英分享榮耀。

        她的舞台衣服套套華麗，一絲不苟，令她不負「金光燦爛」的美名。她曾於訪問時說過一個小秘密:原來那招牌波點裙的布料，是她於旅行時選購的，本想用以製作棉被或枕頭，最後卻化成經典舞衣，變成小鳳姐的標誌。若然她把歷年來的魚尾裙、傘裙、旗袍等整理和展出，必會是個可觀的展覽會。除了長長的鬈髮，小鳳姐引以為傲的纖腰也為人津津樂道，她的漏斗身材千載不變，最引起我這個歌唱門外漢迷思的，是究竟那22吋腰肢會否窒礙丹田運氣呢﹖但見她唱歌那樣揮灑自如，又不像不自在，太神奇了。

        徐小鳳也參演過一些電影的演出，印象最深的，是和張國榮、陳百強合演的《聖誕快樂》(1984)，她和麥嘉演歡喜冤家。陳百強曾經透露，《等》原由他和徐小鳳合唱，礙於版權問題最後告吹，原來合唱也要講緣份的。另一段小插曲，是有關電視劇《流氓大亨》的，《婚紗背後》本是小鳳姐新碟的歌，導演聽了，愛不釋手，竟配合歌詞拍了萬梓良鄭裕玲結婚的重頭戲，這「先有歌後有劇」的情節也夠傳奇吧。

        徐小鳳所以能夠長青，是因為她的謙厚和平易近人的性格，她對後輩絕不驕傲，且從他們身上吸收新元素;她幽默的談吐似渾然天成，不作狀不誇張，從容的台風盡顯大度風華，淡定有氣派。她多才多藝，除了唱歌，我希望她在台上能來多點「棟篤笑」，她說話的技巧往往能推高氣氛，令人會心微笑，若能和觀眾分享人生感受，小鳳姐肯定說之不完。千帆過盡，如何能擁有輕鬆節奏，做到心裡無欲無求，絕對是大學問。

(上周《剎那芳華成永恆》一文中，梅艷芳的快歌應為《烈焰紅唇》，特此更正。)

2014年1月5日 明報 星期日生活